小時候看《流氓大亨》,覺得這真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好笑、浪漫、感人。
長大後看《流氓大亨》,依然好看,但多了點歲月的痕跡。影片中,滿滿的是逝去的過往,還有我們對美麗愛情不變的嚮往。

《流氓大亨》講的是愛情的酸甜滋味。
遠赴美國紐約藝術學院讀書的鍾楚紅,剛到美國,就發現男友變了心。意志消沈的她,在遠房在地親戚船頭舵周潤發的照顧下,慢慢重拾生活的樂趣。而愛情,也悄悄在兩人間萌芽....。

我喜歡《流氓大亨》的劇本,很有好萊塢老喜劇的味道,典型的歡喜冤家式劇本。
典型一:兩個人的住所,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啊),住樓上的鍾楚紅如果想找住樓下的周潤發幫忙,只需要踩踩地板。在愛情還未萌芽時,鍾楚紅踩地板,周潤發氣的大罵:女人啊,就是茶煲(Trouble麻煩)!愛情一旦滋長,周潤發最大的樂趣,就是盯著天花板瞧,希望他心儀的那個人,可以踩踩地板,可以跟他說說話。

典型二:兩人性格極端,周潤發是不折不扣的大老粗,講話大聲沒禮貌、好酒、好賭、年過三十,依然一事無成!
而鍾楚紅則是安靜的小女生,喜歡藝術、喜歡歌劇、喜歡唱歌...。
乍看兩人性格沒有交集,但是大老粗的周潤發卻是外在粗獷,內心又敏感細膩的不得了的人。
鍾楚紅想看窗外布魯克林大橋的景色,所以他為她畫了大橋的景色。
鍾楚紅想看百老匯舞劇,周潤發說:老外唱大戲,有什麼好聽?講完話當天,就跑去買了票給鍾楚紅。
鍾楚紅去餐廳打工,她邀請周潤發去拜訪,周嘴上說:不要。隔天,卻穿著一件老土的西裝,別上老土的別針,出現在鍾楚紅工作的餐館。
鍾楚紅說我不喜歡你賭博。周潤發說:我賭博只是要平衡自己的心裡。幾天後,馬上在自己的鏡子上寫下戒賭宣言。
《流氓大亨》的劇本先讓兩個主角看來南轅北轍,卻在相處過程中,慢慢走向對方。好的劇本,懂得製造衝突,也懂得解決衝突。衝突是製造戲劇性,而解決過程,是讓觀眾認同角色。

有人會討厭這個船頭舵這個角色嗎?
他根本是女性心目中好男人的形象投射。有一點壞,卻又能萬般深情體貼。
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不,私底下,老幫對方作好打算!這種性格,哪個女人抗拒的了?更何況他還長得像周潤發。
很懷疑,如果當年《流氓大亨》不找周潤發演,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
他真的很適合演這個角色,尤其是那個年紀的周潤發。在那個時期的發哥,幾乎什麼角色都能演。
他還不會太油、還有新鮮感、還懂得嘗試各種不同角色,而且,他還很瘦。如果《流氓大亨》晚幾年才拍,搞不好連周潤發本人都演不好船頭舵吧。
這個角色有衝突,他既要讓觀眾真的相信他是個大老粗,也要讓觀眾相信:他其實很細膩。
他有一堆讓人捧腹的經典用詞:茶煲,即是英文Trouble。
他常說:妳既然來美國,就好好的讀”贏”啊!(因為愛賭博,所以不能說”書”字,怕不吉利)
他跟警察說:我不是Yellow cow(黃牛),你聽不懂嗎?
周潤發努力塑造角色的粗俗面,卻老在最催淚的時刻,讓我們看到他的心,看到他深情的眼睛,那雙盯著鍾楚紅瞧,不忍離去的眼神。

而鍾楚紅,天啊!她真的好漂亮。有多少女星像她一樣,可以艷麗、也能清新?
我本來對這名女星沒有太多的感覺,直到我看到她在《流氓大亨》的演出,我才迷上她。
我覺得她和周潤發擦出的銀幕火花,港台電影少見!
愛情電影,最怕的是什麼?就是男女主角擦不出火花。沒有多少愛情電影,可以讓觀眾全然信服兩個主角的愛情。即使是鐵達尼號,我都不覺得傑克和蘿絲看起來像是一對...,說姐弟我還相信。
但是《流氓大亨》做到了,它讓我相信這兩個人有曖昧、相信有些東西存在他們之間,像是一條細線,牽引著兩人。
我覺得我會這麼喜歡《流氓大亨》,除了很有意思的劇本外,這兩位演員,是讓我久久不能自拔的主因。
 

重看《流氓大亨》(1987年),我依然被布魯克林橋上的別離、陰錯陽差的禮物、盧冠廷精彩、動人的音樂、周潤發、鍾楚紅兩人無言的神情給感動的一踏糊塗。加上我的老人症頭又犯,除了電影本身的精彩外,我也對影片中出現的紐約雙子星大廈場景,感動了許久。
逝去的,不只雙子星大廈,還有飾演鍾楚紅男友的陳百強,他在1992年被發現昏迷家中,隔年十月逝世醫院,享年35歲。

不只陳百強,我們也難得看到紅姑的演出。淡出演藝圈的她,前不久才傳出丈夫罹病的消息。
不只紅姑身影難得一見,我們也不復見發哥的深情款款。我一直覺得發哥演小人物,特有說服力。可惜現在他去好萊塢發展,難得演出這樣的小品。
不只瘦版深情發哥難得一見,片頭鍾楚紅在飛機上吃著母親替她準備的燒鴨,都難得一見!是啊!曾幾何時,我們連燒鴨都不準帶上飛機?連一瓶水都會讓空服員抓狂!
《流氓大亨》推出至今,恰巧滿20個年頭。當時間流過,當我們站在遠遠的這端回頭看時,這時才明白原來我們已經失去了這麼多東西啊,沒了單純、沒了信任、連青春,都沒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愛電影,不光是因為愛看,還有它的影像:那些即將或已經逝去的一切,透過膠卷(DVD, LD, VCD....),安穩地存留了下來,等著未來的人們翻看與回憶啊。

PS.
《流氓大亨》的導演是張婉婷女士,她本來可以成為我喜愛的導演之一,因為她執導完《流氓大亨》的隔年,推出了《七小福》,同樣是部精彩的好片!(以成龍、洪金寶、元彪...等人小時候在戲班長大的經歷改編而成的電影)
可惜,《七小福》之後,張導就沒有推出過另一部讓我心動的電影了!哎哎!不過,還是感謝她帶給觀眾流氓大亨,真的很精彩,百看不厭啊!

更新(2018.10.25)





其一,
「Jenny,妳這樣整天纏著我,對妳的成長不太好。」Vincent。
你幹嘛老是講得全都是為我著想?是你自己要走嘛!」Jenny。
「我怎麼說呢,你記不記得伍迪艾倫說過,感情就像一條鯊魚一樣,要不停的向前游,不然就會死的。」

Vincent引述的伍迪艾倫導演的《安妮霍爾》台詞,人要移情別戀又不想被當壞人,就會想出一套漂亮的說詞來支持自己的行為,Jenny那句:「你幹嘛老是講得全都是為我著想?」,實在是很精準的控訴,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很難,但責怪他人好像都容易了些。

其二,
Jenny請船頭舵載他去車站接男友Vincent,想給對方一個驚喜,進車站前,Jenny問船頭舵:「我這樣美不美?你打幾分?」,船頭舵笑著跟她說:「100分。」;後來Jenny因Vincent移情別戀而分手,某天在路上巧遇Vincent和他的女友,Jenny急著快閃,離開後又問了船頭舵同樣問題:「我今天的樣子打幾分?」,船頭舵一臉不爽的回答:「零蛋!」。

相同問題卻有不同答案,第一次問,船頭舵對Jenny僅有好感,看她為了能跟男友見面而開心與嬌羞的模樣而替她感到高興,第二次問,船頭舵已經喜歡上Jenny,眼見Jenny跟Vincent分手多時卻依然深受對方影響,一方面是氣她不長進,一方面是嫉妒,嫉妒自己無論多麼體貼,他在Jenny心中的份量終究比不上帥氣多金的Vincent

其實,Jenny發現船頭舵對自己有好感時,她內心OS也坦承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秋天的童話》講階級戀愛的難,名叫船頭舵的男人,很難打進名叫Jenny和Vincent的社交圈(名字也有階級),電影最後給了一個浪漫結局,但它也明白表示,船頭舵唯有變身成Samuel Pang,兩人的愛情才有進一步的可能性。

其三,
Jenny和船頭舵散步到海邊,船頭舵說起了他的願景,船頭舵說想要在海邊開一間餐館,Jenny問他開了餐館還會繼續賭博嗎?船頭舵說當老闆就不賭囉,Jenny又追問:「朋友叫你也不賭?」,船頭舵堅定地說:「不賭。」,Jenny臉上露出些許欣慰笑容,此時船頭舵看了Jenny一眼,試探性地說:「我想那個時候大概朋友都走光了,也許...連妳也走了。」,Jenny回應:「也許我還在這裡呢。」,船頭舵聽了又驚又喜,他說:「在這裡,就一起...看海囉。」,Jenny聽出船頭舵的意思,趕忙轉移話題說:「你的館子要叫什麼名字呢?」,暫時結束兩人間的曖昧與告白。

不得不說,周潤發和鐘楚紅在這場戲的表演精準又自然到會讓人覺得:這是表演還是兩人真有擦出愛情火花啊?那表情的變化之細膩與豐富與曖昧,絕對是示範級的演技!可惜當年只有周潤發拿到金馬獎男主角,鐘楚紅在女主角獎項敗給梅豔芳的《胭脂扣》,不得不說,得獎也要看運氣,碰到同樣強勁的對手,兩者擇一,遺憾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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