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地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的人類發展指數評價中,海地在177個國家中名列第153位。2004年,海地的GDP(按購買力計算)為120.5億美元,排名第145位;個人平均GDP為380美元,排名第150位。2004年海地通貨膨脹率為22%,外債為14億美元。」
以上文字取自維基百科對海地的介紹。
看完日本NHK拍攝的紀錄片《海地孤雛》後,心情又再次沉重了起來。
2010年海地發生7.0地震,造成數萬人罹難、無數住所被震毀,原本已經脆弱的經濟體系,在地震過後更形嚴峻,窮困家庭由於無力撫養孩子,只好將孩子賣給經濟狀況稍佳的家庭當做童奴。
童奴問題原已存在海地多年,地震過後的童奴人數更是暴增,政府雖然知道童奴問題的嚴重性,卻未立法管束。而這群被送養的孩子們,或能獲得三餐溫飽,卻得面對脾氣陰情不定的養父母(虐待案件時有所聞)、每日皆有做不完的工作,少有機會接受教育;若私自從寄養家庭逃亡,常會淪為遊民或雛妓。(海地的失業率高達70%!)
當孩子們長到14歲,寄養家庭依法律規定必須支付薪水;然而,經濟狀況同樣貧困的寄養家庭為節省開支,會在孩子滿14歲那年將他們趕出門,遭放逐的孩子,身無分文又無一技之長,最後仍會淪為低層勞工或賣身養活自己......。
電影《別讓我走》敘述未來世界,人類培植出複製人,這群複製人從小被安置在郊區,有專門的人物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確保複製人可以健康成長,當他們長到一定年歲,便開始安排器官移植,將年輕健壯的器官轉移到人類身上。
複製人,被視為物品。儘管有道德上的缺陷(複製人也有意識、情感與靈魂),然出於私心,人類世界選擇漠視複製人的悲哀,只為延續自身或家人的生命。
《別讓我走》的故事雖是虛構,對人性的描述卻是寫實。
回頭看《海地孤雛》的童奴問題,缺錢的原生家庭明白孩子被賣給寄養家庭後,大概都不會有好下場。但能怎麼辦呢?養不起太多孩子(缺乏節育概念),只能犧牲其中幾位(通常會保留男孩,女孩則被當成物品售出);來到寄養家庭,養父母未將收養孩子視為己出,多張嘴在家裡吃飯,不給他/她做點事情怎划得來?
成人世界缺乏憐憫心且自私、強勢者壓榨弱勢而毫不在意;受困童奴,由於年紀太輕不懂著為自己爭取權利,只能默默承受遭剝削的命運。
他們(童奴)成了屋裡的大象,每個人都知道問題的存在,卻沒有人願意承認或改變。
《海地孤雛》有兩個段落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其一,NHK團隊特地前往某村落拜訪某位童奴的生母,團隊告知母親她的女兒在寄養家庭過地非常不快樂,他們詢問母親是否願意跟女兒團圓?結果母親不斷地哭泣、不斷地說:「不行,我養不起,我養不起,我養不起!」,母親的反應與其說是無情,不如說是實際。就算孩子回到身邊也改變不了生活的困頓。
其二,團隊訪問販賣童奴的人口販子是否對自已所作所為感到後悔與不妥,他說:「只要有人買,就一定會有人賣」,這話聽來刺耳,卻一針見血。在經濟、物資匱乏的國度,嗜血成了生存要素。
《海地孤雛》的旁白多次提到:「這些寄養家庭或人口販子,面對童奴問題竟無絲毫的悔意與愧咎」。
唉,倘若整個社會都認同(默許)販賣童奴的行徑,當然不會有太多悔意與愧咎的心情出現。
這跟《賽德克巴萊》的出草文化是同等道理,當父親兄長或其他長輩都視出草為生活的一部分,年輕一代的子孫通常不會去質疑事件本身合理與否。
漢人或日人無法認同出草,是因為成長的環境不同,教育的方式不同,接收到的道德觀念也不同;同樣地,政治、經濟與生活環境都相對穩定的日人會對海地童奴問題感到憤怒與難解,也就不意外了。
只是,海地的童奴問題要能解決,得先產生共識。怎樣的共識?即是超過半數的海地人民都對販賣兒童這項行為感到義憤填膺與排斥,那麼童奴問題才有「可能」(不是絕對)解決的一日;若僅有少數人覺得不妥與抗爭,便難以改變早已根深蒂固的社會「習性」。
難道什麼都不做嗎?眼見影片中年幼女孩的眼淚,內心不免難過與不捨。
可是社會風氣要改變,真的只能靠當地民眾自救(外地人實在發揮不了太多作用);我們只能默默地期望海地的經濟狀況可以漸上軌道(經濟狀況若一直維持低點,販賣人口的問題就難有改善)、生活可以更穩定些、教育可以更普及些.....,當生活條件都步入穩定後,或許才會有更多的人願意站出來解決/聲援童奴問題吧。(其實海地已有小部份人在試圖解決童奴問題,可惜人數和影響力都還不夠力!)
《海地孤雛》並非觀點特別突出的紀錄片,但我在這部平鋪直敘的影片中,看見悲慘世界的模樣;也更珍惜我們生活的環境,並希望當我們看見社會的不公不義時,不會成為那個視「大象」而不見的假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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