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織和研次是一對定居在茨城縣日立市的夫妻,311大地震後,夫妻倆並未搬離災區,繼續在一家印刷廠內打拼奮鬥;當研次的努力獲得認同並接獲客戶的新訂單時,他們以為未來生活將更穩定與踏實,然而老天爺忌妒幸福的人,一場意外奪去研次性命,也奪去詩織臉上的笑容;研次的死亡源自後輩森工的機械操作不當,儘管森工不斷跟詩織道歉並允諾負責,但是詩織絲毫不願原諒這個奪走她平凡幸福的男人,直到她在與森工相處一段時日後,慢慢看見森工的愧疚、也看見他跟研次之間相似的態度與氣質;究竟「加害者」與「受害者」能否跨過「恨意」的柵欄,找回彼此心中的平靜與愛?
《愛在櫻花紛飛時》的劇情超糾結,感覺同樣的故事大綱交給三「粒」電視台來拍,應該會變成妻子跟夫家爭奪財產、對兇手展開報復的狗血大戲;如果交給韓國編劇來處理,會發現研次原來沒死,只是被鐵桶砸到而喪失記憶,最後不忘來個三角錯愛等。
然而同樣的題材交到舩橋淳導演手中,卻是異常冷靜,明明情緒就要達到臨界點、衝突就要爆發,導演都會突然急收,放上短暫黑幕做為過場,待觀眾冷靜後,故事才繼續往下發展;如此節制,導致《愛在櫻花紛飛時》很難稱的上是一部「好看」的電影,不會讓人大哭也不會讓人大笑,像是喝了杯溫開水,不冷也不熱。
儘管《愛在櫻花紛飛時》的節奏緩慢而情緒零碎,但我頗喜歡這部作品。
大約是因為研次曾經如此形容自己的妻子和櫻花:「櫻花象徵純潔,它很猶豫不決,該開花不開花,反覆不定,一旦下了決心,就會全面盛開。」
猶豫與反覆,既是詩織的心境,也是《愛在櫻花紛飛時》的重要情調;該愛還是該恨,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選擇題,明明是個奪去自己幸福的人、是個加害者,卻相處過後,才發現對方的好、發現他也是半個受害者,剛好在錯誤的時間與地點執行一項危險的任務。
原諒森工,或許是可行的。
但是戀上森工呢?算不算是一種背叛?
看著詩織想愛又無法愛的困境,我是同情,也是感慨;片中有一幕戲處理的相當微妙,詩織在森工即將前往大阪工作的前一夜,與對方一起去看海,並在一家旅社同住一晚,隔日清晨,詩織躺在榻榻米上,看見森工坐在身畔,詩織看著森工的腳踝,忍不住將手放了上去,這小小舉動說明詩織對森工的好感與渴望,然而鏡頭一轉,我們又看到詩織和森工其實並無肢體接觸,一個坐著、一個躺著;慾望與愧疚,原來可以是同時存在的心情。
(底下有關鍵劇情)
《愛在櫻花紛飛時》表面上講一個由恨生愛的愛情故事,但我以為導演用詩織、研次、森工、印刷廠、印刷廠同事等角色與事件,隱喻日本社會面對311大地震的心情。
研次是地震海嘯的受難者(詩織回憶與丈夫走在海邊的場景,研次突然說:「大浪來了」,讓人聯想到311地震那讓人觸目驚心的海水倒灌場面)、導致研次喪命的工廠影射福島核廠(一名工廠員工這樣跟詩織說:「這裡的鐵桶本來疊了一個小山那麼高,大家都說這樣堆放太危險,但是上級不予理會,才會造成後來的意外悲劇」)、詩織服務的印刷工廠代表的是日本災後困境(研次的過世讓工廠失去重要訂單,經濟受創)、工廠員工面對災難的不同反應,是日本社會眾生相的體現(有人成天抱怨、喪失鬥志、對外來移民充滿敵意;也有人不屈不撓,努力振作)、後來印刷廠從困境中爬起,重新接到客戶訂單,則在隱喻日本終將從災難中重生,「只要有自信,就不會感到害怕了」(研次在劇中說過的話)。
如果印刷工廠是日本社會的縮影,那麼原本過著平淡生活的詩織與研次(地震之前),突遭丈夫過世的悲劇(地震海嘯),而後開始怨恨森工奪去一切(大自然/意外),接著發現森工也是受害者(自然本身不只是加害者,也同時承受著人類的破壞)、並選擇原諒森工(接受災禍是生活的一部份),放手讓森工離去(放下傷痛,重新開始)的過程,便是導演對每個日本災民的溫情喊話,我們可以裹足不前,悲傷地緊抓著過去不放,也可以放下心裡的種種懼怕與猶豫,像櫻花一樣盛開,活出絕美的生命熱力。
最後,我一直覺得飾演詩織的臼田麻美,瞇著眼睛的模樣跟邱淑貞好像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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