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保生命中有兩個重要女性,一個是熱情如火如紅玫瑰的嬌蕊,一個是安靜幽怨如白玫瑰的煙鸝,振保愛著嬌蕊卻娶了煙鸝,他的人生始終有一份欠缺...

以前看關錦鵬導演的《紅玫瑰白玫瑰》,相當喜愛,如今重溫覺得整部片的旁白與字卡實在是太多了,某些時刻,甚至有種在看默片的錯覺。

《紅玫瑰白玫瑰》有幾個段落拍得極有神采。振保第一次見到嬌蕊(王太太),嬌蕊洗頭洗到一半就出來見客,滿頭泡沫,讓振保有些訝異。沒沖洗頭髮也不在意,嬌蕊的不拘小節(與傳統中國女性不同),振保看了,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煙鸝第一次出場是跟振保去看電影,戲院裡閃著光影,煙鸝坐得規矩,即便看得是喜劇,也只是不露齒的淺笑,振保看了,覺得這是個能夠娶回家的女人。

振保與嬌蕊在一起時,嬌蕊已婚,振保未婚,兩人偷情,一陣熱吻,嬌蕊開了燈,振保立刻又把燈給關掉。嬌蕊想要把兩人關係給大方展現出來,振保卻是顧忌,害怕壞了「自己的名聲」。振保與煙鸝婚後並不開心,振保常常在外拈花惹草,有次與一名女子發生關係,女子關了燈,振保卻把燈給打開,倒不是對這名女子格外的有好感,而是想把真正的自己(厭惡他與煙鸝的婚姻)給展現出來。

『振保的生命裡有兩個女人,他說的,一個是他的白玫瑰,一個是他的紅玫瑰,也許每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在振保卻不是這樣的,他是有始有終,有條有理的,他整個的是這樣一個最合理想的中國現代人。』
 
振保是一個最合理想的中國現代男性典範。振保是個怎樣的人?他想當正經好人,但內心又不正經,才會玩了火又在緊要關頭縮回去。振保婚後處處表現得不正經,但在風花雪月後,還是選擇回歸家庭,符合眾人對他的期待。一方面想要西化,一方面又放不下傳統中國思想。振保是那個年代的中國縮影,想要改革想要前進卻又頻頻回首固守舊有思想。飾演振保的是趙文瑄,看著他在兩種情境下的拉扯與掙扎,忽然覺得《紅玫瑰白玫瑰》好適合跟李安導演的《囍宴》對照觀賞,都是關於一個想要做自己(違抗傳統)又想要當乖寶寶(維護傳統)的男性故事。《囍宴》的賽門和威威(金素梅飾),不就是偉同(趙文瑄飾演)的紅白玫瑰嗎?

嬌蕊是紅玫瑰,愛得火熱,最後回歸家庭,當起賢妻良母。煙鸝是白玫瑰,以夫與家為貴,最後也成了賢妻良母。振保在花花世界走了一遭,同樣是回歸家庭,繼續當一個人人稱讚的好男人。如果《紅玫瑰白玫瑰》是一部前衛與傳統,個體與群體的鬥爭電影,那麼傳統保守派可說是全面勝出吧。

《紅玫瑰白玫瑰》的兩位女演員表現非常打動我,陳沖的表演就是一個勁,一出場就衝擊觀眾,一顰一笑都迷人。葉玉卿的表演則是小火慢燉,一開始不怎麼起眼,但滋味慢慢地瀰漫了整個空間。相較之下,趙文瑄的表演並沒有太打動我,這個想要做正經人又不正經,想要不正經又努力假正經的角色,應該是要更曖昧的,趙文瑄的演出有種一是一,二是二,沒有一和二中間的小數點的層次感。但又想了想,一是一,二是二,沒有灰色地帶,或許才符合振保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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