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仇恨驅使下的暴力
一名十三歲的阿爾及利亞男孩遭警方毆打身亡,影片在網路瘋傳,引發社區大規模的抗議行動...
Romain Gavras 導演的《雅典娜》(Athena)聚焦在種族與階級問題,一名年輕孩子的死亡引爆眾怒,男孩的三名兄長,剛好是三種身份:毒販、軍人、抗爭者,立場不同,對於事件的對應態度也就有極大的落差。三個兄長其實就是阿爾及利亞族群的縮影:大哥是毒販,無意改變大環境,只想靠賺黑錢來滿足自己的慾望(卻也讓社區環境更形險惡)、二哥是軍人,對自己既是軍人也是阿爾及利亞人的身份感到迷惘(兩面不是人)、三哥是抗爭者,充滿憤怒,只想報仇,想抒發內心積壓多年的苦悶。
男孩的死,不是單一事件,而是長年累積下來的惡果,這起悲劇,揭示了屋內大象的事實,逼迫所有人去正視問題。《雅典娜》讓人想起 2019 年的《悲慘世界》,充滿魄力的長鏡頭場面調度,高壓肅殺的氛圍,看得人喘不過氣。敘事大器,剪輯俐落,演員表現也出色,要說《雅典娜》之於我的缺點,大概是電影最終給出了一個「答案」,或許對我來說,沒有聚焦在「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反而更能幫助觀眾去思考事件所代表的意義(問題不在於男孩的死亡,而是男孩的死亡為何能激發如此大的反應,用以檢討國家內部長年懸而未決的種族問題)。
《雅典娜》的長鏡頭非常厲害,電影有入圍今年的威尼斯影展,也入圍哥譚獎(Gotham Awards)的最佳國際電影,要跟《正發生》、《分手的決心》和《伊尼舍林的女妖》等片,一起競爭大獎,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在 Netflix 補上。
《真實世界》:衡量一個人
「我的自由當然有代價,但它是無價的...」
艾爾森集團法國分公司的廠長菲利,接獲巴黎總公司的指示,要求裁掉 10% 的員工,菲利為了此事傷透腦筋,既要面對上級的壓力,也得扛住下屬的反彈聲浪;菲利為集團工作七年,天天忙於事業,導致家庭失和,妻子要求離婚,兒子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而住進醫院,眼見職場和家庭都要崩塌,菲利該如何是好?
Stéphane Brizé 導演的《真實世界》(Un autre monde),令我想起 Eric Gravel 導演的《失速母親》,不約而同地呈現人生在世不斷地趕場(想盡辦法活下去)的焦慮感。菲利雖然位居高位,但要維持住優渥的薪水,就得犧牲與家人共處的時間、就得扮黑臉,擔任上司的打手,狠下心來壓榨低階的勞工,畢竟,就算他不做這件事,公司換個人頂替他,事情照樣會執行下去。電影談一家公司的裁員計畫,但我們發現裁員不只侷限在企業之中,妻子想要跟丈夫離婚,某方面也是裁員,以免被毫無生氣的婚姻關係給拖垮、兒子罹患精神疾病,像是被社會裁員,只能在療養院內治療,期待能有重返社會的一日、菲利負責裁員,成了底下員工們憎恨的對象,員工以為只要逼菲利下台(裁掉菲利),就可能換來自己生存的機會。
從《失速母親》到《真實世界》,這些作品從不同的階級面切入法國的經濟問題(也反映歐洲社會近年的困境),最終都得出讓人有些哀傷的答案,不過《真實世界》的結尾收在一個「溫柔」的決定上,維護住人性裡的良善面,就像片中菲利的兒子操作的偶戲,需要與他人合作,才能讓木偶順利走動,那是導演對於觀眾的呼籲:良好社會的運作,不該是自掃門前雪或彼此壓榨,而是通力合作,才有機會一起提升與向上。
只是這樣溫柔的提醒,究竟有無效果?看著《真實世界》結局,我想著...菲利的未來,大概會就此連結上《失速母親》的開場,成為菲利很想要趕快逃離(醒過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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