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刷《在車上》,這部片之於我有種魔力,不會讓我淚崩或捧腹大笑,但就是看不厭。
一,《等待果陀》結尾,兩個男子說果陀如果沒有來,他們就要上吊自殺,其中一名男子說,假如果陀來了呢?另一名男子說:「那我們就會得救。」而在電影裡,家福與美沙紀大概就是彼此的果陀,帶來救贖的契機與曙光。
二,「沒有人能取代那孩子。」家福
「但也許我們能付出同等的愛。」音
家福的左眼罹患青光眼,右眼能夠補足視線,對家福的生活起居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醫生告訴他,青光眼目前無藥可醫,但可以透過治療延緩惡化。家福和妻子音的女兒因為肺炎過世,夫妻倆一度困在悲傷的低谷,無力逃脫,後來藉由彼此的陪伴(性愛與妻子訴說的奇異故事),才慢慢走出傷痛。由此來看,早逝的女兒就像是家福的青光眼,帶來心境上的衝擊(撞),家福和音是彼此的右眼,補足視線的不足,然而,失去摯愛的遺憾,或能靠著性愛與故事帶來些許安慰,卻無法被完全地治癒。
三,家福對妻子說他實在無法接受妻子開車的方式,後來家福前往藝術節,主辦單位特地安排一位司機給他,家福也是堅決反對,表示自己的車子想要自己開,最後經過討論與試用,家福才讓美沙紀正式成為他的司機。開自己的車子,其實有「一切掌控在我手」的意義,家福不放心把車子交給他人,暗指他遇到事情時,也是傾向靠自己解決不假他人之手。當家福終於不再「獨攬(控制)」一切,他才發現:原來接受他人的幫助,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
四,家福和美沙紀在允洙夫婦家用餐,席間,家福稱讚起美沙紀的開車技術,只見美沙紀的臉上不帶任何的欣喜表情,反而有些無奈與怨懟。事後,我們才從家福和美沙紀的對話中,明白美沙紀優異的開車技術,有著一份憂傷的往事。人與人的相處不也是如此,表面上的暴躁、不安、溫柔與冷漠背後,往往藏著不為外人道的秘密。
五,《在車上》片中的劇團演員來自世界各國,語言溝通有著障礙,演員唯有熟記劇中所有台詞,才能在對戲時做出適當的反應。然而,人生不是戲劇表演,沒有寫好的劇本,也無法提前知道故事的後續發展,因此生活中的人們,只能好好地活在當下。
六,美沙紀的母親擁有兩種身份:暴躁的母親以及像個孩子般的幸知。美沙紀憎恨脾氣暴躁的母親卻深愛著純真的幸知。但幸知與母親終究是同一個人,因此美沙紀對母親的愛與恨也無法分開來看,愛著又恨著,糾纏一起。音也有雙重身分:深愛丈夫的妻子,以及與男演員出軌的妻子。家福對音的情感同樣是矛盾的,深愛著妻子卻又憎恨她的背叛。美沙紀告訴家福,不管是出軌的妻子或深情的妻子,那都是音,也許他(家福)應該試著接受音的不同面向。
每個人都不會只有一面,能夠被「完整」地接受並愛著,是一件極其美好且珍貴之事,只是在忌妒心與猜忌與懷疑中,我們常常只會接受他人的其中一面,然後怨懟他人的另外一面。由此來看,只接受他人單一面向的自己,到底是真正地接受了他人?或只是愛著自身對理想情人或朋友或家人的想像?
七,美沙紀站在被土石流掩蓋的老家前面與家福相擁一幕非常動人。美沙紀自小沒有父親,家福給予她的擁抱,讓美沙紀再次感受到「親人」的愛(遞補上父親的位置)。家福的女兒在四歲時過世,女兒的死亡讓家福和妻子的心中開了一個大洞,失去稚女的傷痛始終沒有被確實地填補起來(只是透過其他種方式來轉移注意力),直到與美沙紀的擁抱,家福才得到他等待十幾年的救贖。
然而,在《凡尼亞舅舅》的尾聲,索妮亞對舅舅說,我們生在世上要受無數的苦與難,這樣死後來到上帝面前,上帝才會憐憫我們。她說:「等待時間到來,我們才會得以休息。」亦即,人生的苦難會一直到闔眼一刻才可能終止,亦即,家福與美沙紀帶給彼此的安慰,也只會存在片刻,未來仍有許多的苦難等在面前。
八,岡田將生飾演的高槻,在車上向家福講述八目鰻少女後續故事一幕,不得不說,岡田將生的表演真是太棒了,情緒不只是悲傷也是對內心空洞的自己感到茫然。這場戲其實很殘忍,高槻雖然說他對音的認識不足家福的百分之一,但高槻眼中的音,確實是有一部分(即便只有百分之一)是家福所不熟悉的,而家福在體認到這件事的同時,情緒被壓抑著,既無法向妻子抱怨,也無法跟高槻撕破臉。隨後家福和美沙紀在車上抽菸一幕,高舉的香菸,不只是在思念故人,更是對故人的埋怨(每次看每次都覺得兩人手指夾著的香菸像極了在比中指啊)
九,看了三次《在車上》才確定美沙紀結尾開的車子和家福的車子是同一款(但不確定是不是同一輛,因為車牌有換過)。但!!看了三次《在車上》,我還是無法確定結尾的大黃狗和允洙夫婦飼養的大黃狗是不是同一隻,哈哈。
話說,日本車子大半都是右駕(沒有硬性規定要左駕或右駕),家福的 SAAB 車子則是左駕,他確實很愛這款車子,才會忍受駕駛位置與大部分人不同的不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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