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期間,天才數學家圖靈受政府延攬從事破解德軍密碼工作,圖靈打算設計一台能夠快速破解密碼的機器(電腦),卻因想法前衛與經費問題而遭遇阻礙,另外,圖靈的性向問題也逐漸浮上檯面....。
《鳥人》的米高基頓被貼上商業電影偶像標籤後,發現當「別人/虛擬角色」容易,當「自己」很不簡單;《愛的萬物論》的天文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試著用「一個簡潔有力的方程式,解釋萬物的起源。」;《歡迎來到布達佩斯大飯店》的飯店經理古斯塔夫說:「你看就算在野蠻的屠宰場上,還是有微弱的文明存在,這就是人性。」;《年少時代》的男孩以他獨特古怪的姿態與眼光觀察世界,可是他的母親或身邊周遭的人,卻慢慢地世俗化慢慢地老去慢慢地接受生命慣常的模樣;《進擊的鼓手》的主角安德魯深知要成為偉大的查理帕克,就得傾注所有時間與力氣去督促且磨練自己,才有攀登顛峰的可能;《美國狙擊手》的克里斯在戰場擔任狙擊手,他隱身高處,用一顆又一顆子彈奪去他人性命好保護同袍安全,卻也得面臨道德兩難,什麼人該死?什麼人又不該死?
看完《模仿遊戲》,我腦袋瓜想著,這部改編自真實故事的作品,「最像」奧斯卡最佳影片,因為它將今年每一部最佳影片入圍作品的精髓都涵蓋在內;電影裡,圖靈想要當自己,卻因其性傾向(同志)不被社會接受,只能隱瞞真實的自己(《鳥人》);一台藏著愛的密碼的機器(克里斯多夫),不正似《愛的萬物論》那道史蒂芬霍金亟欲找到的能夠解釋萬物起源的簡潔有力方程式嘛;戰亂年代,衝突暴力無所不在,卻也激發出濃郁的同袍/跨性向的多元愛情(《歡迎來到布達佩斯大飯店》);為能適應「正常社會」,圖靈努力讓自已「像」群體社會的一份子,因為不這麼做,就會被邊緣化,就難以生存,慢慢的,那個年少時期曾用密碼傳遞愛意的男孩,年紀越長越社會化越學會壓抑自身奇特(《年少時代》);當所有人還在用土法煉鋼方式(人腦)解讀德軍密碼,圖靈明白若要對抗機器就得仰賴機器,他耗費多年時間,沒日沒夜打造出世界上第一台電腦,他將自己(以及夥伴)逼到極限,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將腦海中想像的機器給帶入真實世界中(《進擊的鼓手》);德軍密碼被解開後,為不讓納粹發現盟軍已經破解密碼,只能有限度的拯救部分人,誰該死誰該活?掌控在一小群人手中,此時的圖靈是誰?平凡百姓?數學家?同性戀?上帝?戰爭英雄?(《美國狙擊手》)。
(未提及同樣入圍最佳影片的《逐夢大道》,因為還未看過電影;不過《逐夢大道》跟《模仿遊戲》同是改編自真實事件,也同樣在探討人權問題。)
《模仿遊戲》是一部劇情飽滿豐富的作品,它敏感細膩,它熱血激情,它動人憂傷,我喜歡這部影片,它每個層面都好,不管是技術面、演員(格外喜歡Keira Knightley飾演的瓊,非常的溫暖,非常的勇敢)或劇情,都有水準;可是我觀賞電影時的心情倒很平靜,大概是電影太完美又太面面俱到,反讓我產生距離感;不過這類作品,大概在看第二、三次時,喜歡的心情只會不斷往上堆疊,一如《王者之聲》般,沈澱後的滋味更香醇。
《模仿遊戲》除可跟本屆奧斯卡的最佳影片們對照著看,也能跟動畫電影《進擊的巨人劇場版前編:紅蓮的弓矢》擺在一塊欣賞;兩部作品的背景時空都是戰亂年代,圖靈面對的是二戰,《進擊的巨人劇場版前編:紅蓮的弓矢》的主角艾連等人面對的是巨人肆虐的恐怖;兩片都在主要的大型戰役外,提及生活周遭的小戰役,圖靈年輕時候因為個性/想法與眾不同而遭受罷凌、長大後,又被國家以「根除同性戀」為由,處以不人道待遇,回看《進擊的巨人劇場版前編:紅蓮的弓矢》,人與人的相處同樣充斥著大大小小的鬥爭算計與侮辱欺負;兩部影片都藉由一樁大惡來看小惡的不可被忽視,若說小愛可以由小處累積成大愛(一如艾連與圖靈的熱情激勵其他夥伴),那麼反過來說,小小的惡,不正是促成最終大惡的主因嘛!
《模仿遊戲》產出許多極為精采的對白,包括片中不斷提及的「有時被世人遺棄之人,才能成就讓人意想不到的大事」,這句話完全可以跟本片編劇Graham Moore在奧斯卡典禮上的得獎感言「Stay Weird, Stay different」相呼應;或者「其他事物思考方式與你不同,是否就代表他們沒在思考?」,點出人的自大,也點出群體排擠不同思惟的暴力。
不過《模仿遊戲》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橋段是年輕圖靈與同學克里斯多夫的一番對話。
圖靈和克里斯多夫坐在樹下看書,圖靈問克里斯多夫在讀什麼?克里斯多夫說他在閱讀如何學會解讀密碼的書籍,圖靈說就像是秘密般?克里斯多夫說不是秘密,這是最棒也最奇妙之處,任何人都可以看到文字,但是沒人知道它(密語)真正在說什麼,除非你擁有開啟密碼的鑰匙,圖靈聽了後說:「這跟交談有何不同?人們在談話時,常常口是心非,他們會提些別的東西,希望你能聽出他們的弦外之音,只是我從來都不懂。」。
圖靈這段自白讓人聽了心疼,他之所以跟身處的世界格格不入,竟是因為太過誠實與單純,才會看不清他人的體恤與貼心背後,盡是利用與脅迫。
圖靈或許擅於玩填字遊戲與破解密碼,但他真正需要破解(理解)的密碼,其實是群體社會人前人後各一套的兩面(多面)手法。
「嗯,他(休)喜歡妳(瓊)。」圖靈。
「是。」瓊。
「妳故意讓他喜歡妳,為什麼?」
「因為我在男性為主的環境工作,所以我沒有成為混蛋的權力,艾倫,不管你多聰明,恩尼格瑪永遠比你聰明,如果你真想解開密碼,那麼你得要利用所有你能獲得的資源,人們不會幫助你,如果他們不喜歡你的話。」
最後,我喜歡《模仿遊戲》這個片名,它有多層涵意,一是圖靈設計的機器試圖破解(模仿)恩尼格瑪機器密碼;一是人從出生一刻就在不斷的模仿學習中成長(規矩與規則),模仿成為社會認定男孩該有的模樣、模仿成為社會覺得女性該有的模樣、模仿著追求成功與偉大事業等;還有一層涵意是指圖靈在職場/生活上,「不得不」模仿/學習成社會能夠接受的「正常」樣貌(人很容易被「與眾不同」給驚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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