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 年,巴西前國會議員魯本斯遭軍方逮捕約談,從此下落不明,他的妻子尤妮絲,一邊追查丈夫的下落,一邊肩負起照顧家庭的責任,並且返回學校進修,成為一名人權鬥士...
台灣觀眾看《我依然在此》,應該會很有感,尤其是老一輩的人。電影講巴西獨裁軍政府時期,政治犯家屬所經歷的痛苦,不只是親人的突然被失蹤,更是從此陷入未知的恐懼之中,每天活在被監控的環境下,難以與國家機器對抗,只能忍氣吞聲,努力活著。
電影裡,尤妮絲在先生被捕後,經歷過短暫的監禁時光,內心受到巨大的衝擊與創傷,甚至會在半夜驚醒,害怕又會有可怕的事情降臨在家庭之中。然而,驚懼並未讓尤妮絲退縮或遠離政治,反而讓她更清楚政治迫害對人民的影響,愈發勇敢地直視國家暴力帶來的傷害,並想辦法做出改變。
(底下有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暴力是什麼?《我依然在此》劇中,魯本斯一家收養了一條流浪狗,沒人知道這隻狗在外流浪多久,但出於善心而接納小狗成為家庭的一份子。這件事可以跟魯本斯私下執行的秘密任務呼應,關於對良善的力量。影片尾聲,狗狗被車意外撞死,肇事司機逃逸無蹤,則彷彿是魯本斯命運的預示,撞死小狗的人找不到,殺死魯本斯的兇手是誰,同樣無法定罪。
《我依然在此》的勇敢,在於強權如烏雲籠罩在國家上空,但人性中的光輝,並未就此消失。影片從幾個人物的對話,勾勒出在亂世中,良善依然在發揮它的力量,一如尤妮絲被監禁期間,一名軍人悄聲地對她說:「我想讓妳知道,我並不認同這一切。」或是魯本斯等人,暗中幫助遭受迫害的移民,魯本斯的朋友說:「我們無法什麼事情都不做。」即便情勢危險,魯本斯依然不願放棄幫助他人的可能性,又或者丈夫失蹤後,尤妮絲獲得許多友人的幫助,才讓他們一家得以捱過這段痛苦的時光。
《我依然在此》有哀傷與淚水,但影片情緒並不悲觀,它始終有一股生命力,堅韌不拔地與強權對抗,就像報社記者要採訪尤妮絲一家,想為他們拍一張沒有父親的全家福照,攝影師請尤妮絲家人看著鏡頭時不要笑,要嚴肅一點,尤妮絲卻跟孩子們說:「我們就笑吧!」極權暴力的目的,是要人民恐懼,要他們對權力者感到敬畏。但尤妮絲堅決不肯,她要孩子們對著鏡頭展現笑容,因為他們還活著,而且不會被暴力所擊倒。
《我依然在此》的動人,不單是它的人道精神,更是片中不斷出現的家庭攝影畫面,影片前段,攝影機拍下一家人開心生活的模樣,影片中段,同一台攝影機又拍下尤妮絲和孩子們搬離里約住所的畫面。此外,尤妮絲在英國讀書的女兒,也用攝影機拍下她在英國的生活點滴。影像既能乘載歡笑,也能紀錄歷史的血淚,看著《我依然在此》的劇中劇影片,我腦海竟跳出《新天堂樂園》的畫面。
對我來說,《我依然在此》是一部獻給電影(影像)的作品。在光影之間,捕捉了人性中的美好與恐怖,盡現了生命的喜悅與憂愁。在光影之中,我們更有幸得見巴西兩位偉大女演員 Fernanda Torres 和 Fernanda Montenegro 在銀幕前的攜手(接力)演出,不只在劇中扮演著同一個角色,也是現實生活中的母女,既有不同年紀的演員對於歷史的見證,也是文化藝術的傳承不滅。這部片光是看這兩位母女演員的同台演出,就已經值回票價,尤其最後那一顆鏡頭,那一句對白,讓我完完全全臣服。
「媽,看前面,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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