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年,胡士托舉辦音樂節,遠在紐約的哈林區,也有一場超過三十萬人參與的哈林文化節。這場集合眾多知名黑人與拉丁裔音樂人的表演,並未受到太多的關注,演出的錄影膠卷因此塵封五十年,直到近年在多位音樂家的努力下而重新問世.....

音樂家 Questlove 執導的紀錄片《靈魂樂之夏》(Summer of Soul (...Or, When the Revolution Could Not Be Televised)),是一部讓人看得大呼過癮的作品。過癮的是參與文化節的歌手一個比一個大牌,從史蒂夫汪達(Stevie Wonder)到妮娜西蒙(Nina Simone),從第五維度(The 5th Dimension)到史萊與史東家族(Sly and the Family Stone),光是聽這些歌手強大的現場演唱就值回票價了(大部分的歌手都非常熱情,情緒高度飽滿,聽久會有點聽覺疲勞);過癮的是文化節的音樂類型廣泛:靈魂,藍調,福音,爵士,甚至觸及到拉丁音樂,訴說音樂與黑人(以及拉丁裔)族群的密切關係,生活即是音樂,音樂即是信仰(原來福音歌曲唱得忘我,是一種自我內心療癒與壓力釋放的過程),信仰即是思想,思想即是力量。

過癮的是《靈魂樂之夏》不只呈現音樂節的珍貴畫面,更從演出內容延伸討論六〇年代黑人民權運動的發展史,無論是對自我稱呼的改變(不再使用黑鬼,改用黑人稱呼)、髮型的選擇(用爆炸頭來表彰自我)、對遇刺身亡的麥爾坎 X 與馬丁路德金恩博士的致意,對登陸月球任務的不滿,或是不厭其煩地呼籲黑人青年學習自我肯定等,每一個改變都不是一蹴可及,都是經過無數地抗爭與宣導,才讓長期受到打壓的黑人族群慢慢找回對自身的驕傲。

《靈魂樂之夏》影片尾聲提及這場音樂會即便參與者眾,但它的吸引力(話語權)不如胡士托音樂節來的聲勢浩大,漸漸地被世人淡忘,年輕一輩甚至不知道這場音樂盛會的存在。劇中一名曾經參與過音樂會的觀眾,陪著紀錄片導演一同觀賞這部重回世人面前的音樂會紀錄片,這名觀眾感動地說:他知道這場音樂會曾經存在,但多年過去,始終沒有機會再次看到,多年前那個夏天那場集合黑人族群的演出就像場夢一樣。這名觀眾說:「真開心還能看到當時多美好。」聽到這番話,我心都融化惹,它令我想起台灣的禁片《跑道終點》(1970 年拍攝完成,電影隨後被禁演,直到 2018 年才在影展播映),想起劇中主角之一的蔡先生要隔了近五十年的時間,才終於有機會在大銀幕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演出。影像的美好(殘酷,哀傷,詩意)也在於此,記錄了逝去的時光,也保留了逝去的時光。

最後,《靈魂樂之夏》片中愛德溫霍金斯合唱團(The Edwin Hawkins Singers)演唱的「喜樂之日」(Oh Happy Day),雖是福音歌曲,表演卻不制式,引起爭議,又受到歡迎,愛德溫霍金斯合唱團的音樂崛起歷程,像極了《修女也瘋狂》啊( 《修女也瘋狂》也剛好有選用「喜樂之日」這首歌)。看著《靈魂樂之夏》,看著《盲點》,看著《白人通行證》,看著《逃出絕命鎮》,看著《底特律》,看著《黑色黨徒》等等,透過多部作品,讓我這個成長於台灣的觀眾,對於美國黑人運動歷史有了基礎的認識。回頭來說,不要再說白色恐怖拍太多了,228講煩了,戒嚴時期說爛了,歷史是必須不斷地被述說與記憶,才有可能生根,才能讓新一代的年輕人更認識台灣並以台灣為榮,不要再像浮萍一樣,只能逐著名利而生。

後話

一、我的金馬影展在昨晚開幕了。進入信義威秀前,門口警衛會幫所有人量額溫,輪到我時,只見額溫槍在我嘴邊晃啊晃的,我想說:「幹嘛量我嘴溫啊?!」抬眼一看,發現警衛先生在「度估」,但才幾秒鐘時間,他很快醒來並趕忙調整額溫槍的角度。我想,天氣變得越來越冷,又重複做著一樣的動作,確實會讓人很想睡覺吧!

二、提早五分鐘進入戲院,影廳內(信義威秀十四廳)的燈光昏暗,找尋座位有點困難,不確定為何會如此。

三、今年金馬影展的觀眾票選單採用數位掃描登記,雖然得自行輸入姓名信箱和票券碼有點費事,但相對環保省紙,我挺喜歡這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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